傍晚,微凉的风吹着金灿灿的谷穗堆,也吹醒了躺在谷穗堆里睡眼惺忪的童雨蝶。她木讷的睁开空洞的眼睛,偏着头看了看远方。
那里没有高楼,没有天桥,也没有霓虹灯。
没有,。有天灯霓,虹没也桥
只有一片和谐安宁的人家,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的洒在每户人家上,为黄土堆成的房子平添了一份难得的诗意。
而在人家远方,便是一片连绵的群山,那些山很远,是青紫的颜色。
可童雨蝶却轻叹了一口气,终于从谷堆坐了起来:“唉……”
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坐个飞机能把自己飞到这儿来。
她伸手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确良的蓝色大外套和同色宽裤子,不由瘪了瘪嘴。这样的衣服又硬又单一,除了蓝色就是黑色,要不就是白色,真是为难了她这么个“洋气人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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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雨蝶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自己奶奶都还没有成年的年代,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个月了。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,只是想一想也知道,飞机失事……恐怕是尸骨难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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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个月的吃食饮水暂且不说,单单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已经让自己觉得窒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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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可是一直被家里人保护的超级好的“温室里的花朵”,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就罢了,唯一做熟过的东西还是出门吃的烤肉!
所以当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儿的第一天,就差点被饿了个半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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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雨蝶是从一条恶臭的水沟旁醒来的,刺鼻的味道让童雨蝶心里真真恶心,忍不住干呕了许久。
她饿的实在厉害,身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力气了。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双腿在空中不由自主的打着战。童雨蝶走的实在有气无力,却还是被骄阳晒出一身臭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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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低声咒骂了一句,两眼抓瞎只能沿着大路往出走。
童雨蝶走到了村口,却看见大榕树下站了一圈的人。大都是包着头巾的村民,大家指指点点,说的不亦乐乎。
而走上前去,就看见有五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,正拿着柳条毫不客气的抽着什么。童雨蝶皱了皱眉头,就算是什么不听话的牲口,可经不住她这么折磨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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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何况,这还是个人?
“贱怂!贱怂!”那个为首的女孩嘴里一直喊着。
童雨蝶饿的难受,胃里又是一阵翻涌。可终究还是忍住恶心扑上前护住了那个被欺负的柔弱身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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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像从小就宠着自己的奶奶,只可惜奶奶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,落下来很多病根,所以早早的就因为病痛的折磨离开了自己。终究是子欲养而亲不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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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哟,看看,这是哪儿来的小叫花子?”张招娣趾高气昂的拿着柳条在童雨蝶的小腿肚上狠狠的抽了两下,似乎是很不满她的突然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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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唰——唰——”
只是这两下,童雨蝶的小腿肚上就已经有了鲜血。她有点麻木的看着身下一直抽泣的女孩,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。
她的脑中一片麻木,只觉得自己有点饿了。
张招娣撇撇嘴,对着身边的几个姑娘说到:“恋娣,似娣,盼娣,把这个神经病给我拉一边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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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。”盼娣叉着腰站在一边,努努嘴说到:“这么脏,你咋不嫌恶心自己搬呢?”
“就是的,光知道指使我们,啥玩意儿啊。”
童雨蝶无声的笑了笑,心想自己这是过了奈何桥了。看着自己还留着一口气所以专门给自己设下的陷阱。这下,倒是彻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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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这里,她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。只等着周围的一切像神鬼故事中一般静静化为尘烟,自己也就得了终了。黑夜很静,童雨蝶梦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哭,梦到了失事的飞机找不回来的消息,也梦到了自己的奶奶,她正安详的拄着拐杖朝着自己笑,手上还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。
“奶奶……”童雨蝶轻声呢喃,在床边抓住了一只手。“奶奶,我好想你。”她轻轻的抽泣起来,吓得床边的张何氏急忙喊到:“七婶子,醒了。”
七婶急忙掀开门帘,倒上一杯药水递过来:“那快让她喝点,现在还迷糊着呢。这娃娃可真是厉害,被你家那妯娌抽了好几下,愣是一点儿伤没有。看着就是饿晕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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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雨蝶觉得周围的声音烦躁不堪,却没想到自己的嘴里会有一阵苦味。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,迷茫的说到:“你们是谁啊?”
“这是七婶子,”张何氏朝着童雨蝶笑了笑,“是她把你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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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呢?”童雨蝶呆呆的看着张何氏的脸,记忆渐渐重叠——自己救的那个被抽打的姑娘,可不就是她吗?当时看的不真切,现在却更加怀疑,这个眉眼这么像奶奶的人,到底是谁!
“我……”张何氏的笑容僵在脸上,还没说出半句话就被七婶拉着交代了几句,“那好,我赶紧回去了,七婶啊,这个娃娃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放心去吧。”七婶朝着张何氏摆了摆手,又去自顾自的准备起了自己的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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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雨蝶心里不服气,又问到:“这是哪儿啊?”
“张村。”
“哪儿的张村?”
“你说呢?”七婶凶巴巴的给童雨蝶送了一把药,反问道:“你听我这口音,你说是哪儿就是哪儿。小小个娃娃脾气还大的很。”
童雨蝶囫囵的吞下了那些药,一口水没有咽干净。药片卡在她的喉咙里又苦又难受,真是有苦说不出。没地说理,童雨蝶只能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翻身朝着墙睡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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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件黄土盖成的土房子,为了防土,墙上贴了不少的旧报纸。童雨蝶看着报纸,心里惶恐不安——这是五几年的报纸了!现在却还是崭新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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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……什么时候啊?”童雨蝶哽咽的喉咙想问一问,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到一起。说不害怕是假的!
大概是七婶看她可怜,回答了她的问题:“六二年。”
……
一切都清晰了起来!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这苦巴巴的土炕上,为什么那个姑娘长得那么像尚未老去的奶奶。这一切都想绳索一样勒着童雨蝶的脖子,让她喘不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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